“所以是发电机的错？”
“我可没这么说。”
“软糖看见什么了吗”
“有个影子刚才。”
“影子？哪里？”
“天井上边。”
“……”
“别看了已经没有了现在。”
“什么样的影子？”
“不知道，也可能是看错了。”
“可你确实看到影子了对吧？”
“大概率是云。”
“云有影子吗？”
“云没有吗？”
“阿嚏！”
“崔克西……”
“阿嚏！”
“谁扔件衣服给她。”
“……那现在怎么办？”
“不是说这个失败了还有别的办法吗？”
“您哪只眼睛看到我失败啦！？”
“没失败的话你召出来的东西在哪？”
“谁知道会忽然断电呢……”
“所以又绕回发电机的问题咯？”
“说不定已经成功了，只是您这种猴子看不到它。”
“这和相信外星人就在身边只是我们看不见的low逼言论有什么区别？”
“阿嚏！”
“……你们谁带烟了？”
“……”
“没有吗，都没有吗？”
“帮云宝整理的时候我放了两条。”
阿杰重新接好发电设备。
她从诸多行李中挑出贴有蓝色标签的一箱。
头顶上，比夜空更深的乌云遮蔽了月亮。
预报说晚间有雨。
……
“要再试一次吗。”
崔克西询问的目光正对暮暮的方向。
暮暮点头。
我撕掉烟盒的透明包装——
不认识的品牌。
云宝的杂食主义——
她在烟柜前的决定通常跟随她当时的心情。
她讨厌只抽一种牌子。
那些人会被某个牌子渐渐取代。
以至每次看到那个牌子的烟就想起她们来。
“太她妈傻了。”
她的原话。
云宝对“睹物思人”有着强烈的反感。
她不希望这个世界上有任何东西可以“代表”她。
那毡帽呢。
她只抽金士门你知道吧。
缠在手臂上的探险绳是她不变的标志。
就算只画一个剪影，你看到大帽檐的第一时间也会反应到她。
“所以你还是认真看了嘛。”
“啊……”
我立刻就后悔了。
因为毡帽对金士门的执着在系列中段才得以显露。
而我很孤高的对云宝说过我讨厌这种描写个人英雄的套路小说。
“如果你每次都能猜中主角的下一步做法——为什么还要看下去呢。”
“我猜不中啊。”
“那是因为你永远用个人混账主义代入剧情。”
我一直不懂云宝在毡帽的系列里追求着什么东西。
或许这就是我阅读毡帽的原因。
而当我意识到我的动机不是出于对作品本身的兴趣——
这份“为了了解一个人而刻意接近她所喜欢的领域”的小心情让我很想找个树洞钻进去。
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。
——那些处在恋爱里的人老这么说。
“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。”
真的吗？
玩这一手……
她们当然知道她们怎么了。
这不过是个约定俗成又不会让自己脸红的表达方法。
每个人都该知道自己他妈的怎么了。
换我我也这么说。
但我这么说的原因是我真的不知道我怎么了。
……
雨快下了。
时针再走两格就九点了。
远方有雷。
随意放置在前厅的玻璃板将夜风挡下。
崔克西在准备新一轮的降灵。
暮暮则告诉我要试验她的第二种方法。
她似乎认为我拥有自己完成穿越的能力。
她相信存在一种可能——我在自己的意志下施行了这场跨世界旅行。
我问证据在哪里。
她说穿越者们的身上有一个共同的印记。
这让她开始思考穿越者们是否使用了同一途径。
比起印记，我更在意她口中复数的穿越者。
暮暮是否发现了碗碗香的背景？
我不希望那样。
碗碗香与暮暮甚少交际，可她与萍琪住在一起，暮暮确实有得知的可能性。
这样的话——
余光扫到角落的工具包。
不详的预感。
我拖着跛脚，一口气拉开工具包——
中了。
里面确实装着人。
不过和碗碗香没有关系。
“小玉……”
她无精打采的眯着眼睛。
看见是我也没有太大反应。
很难判断她的状态，是从昏迷赶往清醒还是由清醒趋近昏迷。
我拍打她的脸颊。
她的脑袋朝我施力的方向垂下。
“你用药了？”
我转脸去看暮暮。
后者摇头。
她指着工具包的底端，似乎有什么想让我看。
我将拉链扯到最开，几乎把工具包的内胆给翻过来。
暮暮用能力托起小玉，让她直立。
看清的瞬间我触电般跳了起来。
——从工具包中脱离的小玉只剩一半的身体。
腰部以下全部失去。
立在地上的她像株半截埋进土里的植物。
她的下身没有任何东西。
完全依靠腰部的截面与双手的支撑站立。
如果那也能被称为“站立”。
……几乎无法呼吸，轻度的混乱中我想到的却是“难怪一米八的她能塞进只有半人高的包里”。
小玉Portable。
我试图体会自己的无情。
然后冷静但并不能真的冷静的思考了原因——
腰斩小玉的原因——
总不是为了便携吧。
闭上眼睛，cult片里的道具脏器和医务室内的人体模型立刻填满眼皮的背面。
中庭的大家也看到这副光景——
只剩一半的小玉。
崔克西惊叫。
阿杰忘记给自己的身体上发条。
萍琪起伏很小。
或许她提前知道。
“见到她时已经这样了。”
暮暮简略的解释——
就是不想让你们把时间浪费在大惊小怪上才用工具包把她装起来。
“你们看仔细。”
暮暮的能力让小玉的身体上移，以仰躺的姿势悬停，腰部的截面正对我们。
我捂紧眼睛，直到有勇气让目光从指缝穿透出去——
满以为会面对世界地图似的内脏分布。
结果却看见一团椭圆的模糊。
小玉腰部的断面笼罩在一片如同高温蒸腾般扭曲的混沌空间里。
像饱受暑热的柏油公路，断面周遭的空气与景象被拧成竖形的波浪状，以不规律的节奏摇曳轻晃。
那并不血腥，因为什么都无法看清。
我张嘴，没能发出声音。
“这是小玉的能力。”
能力。
“她有能力。”
“不可能。”阿杰斩铁般断定——
“不可能有超过18岁的能力者在外界自由活动。”
“……瑞瑞不就可以吗？”
“那是极少的例外。”
“所以这是什么情况？”我盯着小玉的二分之一。
“很简单。”
代替阿杰进行回答的暮暮，将手靠近小玉腰部的空间扭曲——
一股代表强烈拒绝的斥力将她的手掌猛然弹开。
“她不属于这个时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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